黎韓非將後面對一切的規劃寫在了平板上，開始去細化這些問題，來為以後考慮。

掛掉電話不到半個小時，急救室的門就開了。

黎韓非忙站起身迎了過去，醫生出來。雖然搶救時間只有這一個小時，可觀察的12個小時醫生一直守著。現在也是相當疲憊的了。

“醫生！怎麽樣了？”

“各項體征都正常了，現在再化驗和檢查一下就行。你跟著護士他們走就行了。檢查過後送進病房，醒來的話基本就沒問題了。”醫生道。

“那要是……”黎韓非皺眉。

醫生見他擔心，只安慰的笑一笑：“要是不放心就再等等。現在看他的情況一切正常，你也別自己嚇自己。等檢查結果出來了你來找我，現在看他的體征跟正常人差不多，沒有明顯損傷，這本身就是見所未見的奇跡。我聽說還有個人跟他的情況一樣，沒有經過任何急救，醒來就好了？”

黎韓非只道：“那是我……我哥的朋友，我給放在室外，夏天室外自然解凍，從挖出來到蘇醒，也就十幾個小時。”

“那現在做過檢查嗎？”一聲忙問。

“檢查過，之前還失憶的，摔了一下就恢覆記憶了，當時就在咱們這裏住得院。當時負責他的，好像是姓陳，是腦科的大夫。”

“他啊，我回頭跟他問問吧。看來這小行星撞擊時候，直接接觸輻射的人是跟普通變異人不一樣。這生命力強悍到難以置信。”

黎韓承確實難以置信。黎韓非心下明了，面上卻沒表現出來，只是笑。

很快護士推著黎韓承出來了，此時他身上打著吊瓶，手指帶著夾子，鼻子和下半身都插著管子。身上衣服都沒有穿，只披著白床單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。

看看這有點嚇人，唯一能給人帶來一點安慰的是，那臉上是帶著幾分血色的。

黎韓非走近，先摸了一下黎韓承的耳後，這個地方有淋巴，差不多是溫度最高的地方之一。

感覺到了溫熱，和脈搏跳動。黎韓非滿足極了。這才對其他人道了辛苦，一塊先送哥哥體檢一條龍。

等檢查了幾項後，好幾個醫生都說狀態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，應該只是單純的昏睡。

黎韓非知道自家哥哥沒事，聽他們說，就當時吉利話聽了。就等著檢查完了給安排了病房，黎韓非依舊是申請的的單獨病房。

哥哥身上的秘密太多，等醒來以後，肯定要交流一點別的。

等沒人了，黎韓非這才拉出哥哥沒有打針的胳膊出來。摸摸上面的溫度，剛好像比普通人熱一點，而且白嫩的仿佛十七八的姑娘。黎韓非可不記得自家哥哥能嫩到這個程度。

難不成冰凍這段時間，比冰敷還管用？

不過黎韓承不管怎麽變，體毛豐盛這一點是一點都沒變。

只不過沒人時候，弟弟擺弄哥哥胳膊的樣子怎麽看都有點變態。

主要是要把床單都掀開觀察的話，好像更變態。

黎韓非也是多看一點細節，確定他哥活著回來了。

結果看著胳膊半天，雖然一切正常，卻也一動不動。

說好的沒昏迷的人醒來最先動手指呢？

他哥其實已經行了吧。兔哥這時候都行了，他哥都成“神”了，肯定更快才對。

是為了不被懷疑，還是真的需要時間？

等了兩個小時，差不多黎韓承的體檢結果都出來了。去取了體檢結果後看了一下，不僅各數據正常，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強上太多。

黎韓非帶著從醫生那裏離開回住院部，正好路上看見了推著餐車的人。那人跟黎韓非擦肩而過，忽然回頭叫住了黎韓非。

黎韓非回眸，那人又仔細看看，才問道：“你……是不是之前捐一籠子雞的那個年輕人？”

黎韓非剛來時候，越城出事住院，黎韓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藍莓樹和一籠子雞。等越城出院後，就都留下來了。雞自然也就一直養在了醫療艦上的炊事班那裏。

時間已經過去幾個月了，黎韓非是沒想到竟然還能被認出來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你這回來了？檢查還是？”

“我哥住院了。上次是我朋友，這次是我哥。我這也就是跟咱們這有緣分了。”黎韓非苦笑。

“沒大事吧！”那人忙問。

黎韓非搖頭：“沒事，也是昏睡，醒過來就行。現在看檢查出來的數據，比普通人還強上不少呢。”

“那就好！就當來這兒休息了。你現在在哪個病房？我這邊燉雞給你送過去。”

黎韓非剛要推脫，又想起雞都是他送來的，不收也有點不禮貌。便到謝道：

“那真麻煩您費心了，就在樓下拐角的那個病房。病房裏就我跟我哥倆，再有兩個小時，上回住院的那個也能趕過來看看。”

做了分別以後，再回病房，瞧見多了兩個人，正是一塊跟過來的，一個領導，還有另一個院士。

“我們剛到發現你不在。”張院士將放在其他病床上的東西拎起來遞給黎韓非：“剛托人準備點東西，正好送過來。”

“您太客氣了，”二人都送了東西，黎韓非都接了，“我剛去取我哥檢查結果去了，數據一切正常，比正常人還好呢。醒來是時間問題了。”

張院士道：“這麽說來……其實問題就在於他醒來以後，是否會存在失憶的問題了。”

黎韓非頓一頓，無奈道：“這個等醒來以後才知道了。之前兔……越城檢查，說是腦袋裏有血塊壓迫。可能是冰封前腦袋砸了一下。我哥不一定什麽都跟他一樣。”

這個就沒有結果的了。二人只略站了站，就先離開了。要麽去休息，要麽去看看其他住院認識的人。

華夏在南極，只有這一艘醫療艦，基本上需要較好醫療條件的人，都在這裏治療和住院。所以有人脈的人，在這裏認識的人很多。

等人走了，黎韓非才看看二人送來了什麽東西。送來的東西還不錯，兩罐奶粉，幾包豆粉，兩只烤熟的兔子，還有一些柿子和黃瓜。

這些都是相當珍貴的東西，就算買得到也很昂貴。送人相當有排面。

“還挺舍得送的。”

黎韓非嘟囔了一句，就聽誰接了一句：“怎麽可能送的寒酸。”

黎韓非怔了怔，回頭，正好跟黎韓承對視到了一處。

黎韓非幾乎原地蹦起來，一個邁步跳到了病床前：“哥！”

這一聲響亮極了。

這兄弟倆面對面叫一聲哥，黎韓非等了一年度了。因為洪水之前他們就很長時間沒見了。

黎韓承想要坐起身，被弟弟一把按了回去。

“你身上插了那麽多管子呢。好歹讓醫生看看你能不能拿下去。”

黎韓承只看了看黎韓非，歪著頭。

兩雙眼睛對在一處：“砸了？”

“你是誰？”

？！

黎韓非整個人僵在了當場，就在腦海中閃過不可思議的畫面的時候，又聽見黎韓承沒繃住的笑聲。

“你特麽裝的！”黎韓非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。

“你們不是剛才還在討論我記不記得嗎？”黎韓承只道。

黎韓非人直接撲了過去掐黎韓承的脖子：“這一點都不好笑你知不知道！你嚇死我了！”

“導尿管！疼疼疼！”黎韓承立刻因為這個不合時宜的玩笑受到了教訓，被自家親弟弟掐住了脖子掙紮的一身管子都跟著動。

黎韓非知道哥哥沒事，怎麽可能再讓他舒服了？越是讓他下去，他越是不動。

“你現在最好給我說清楚，再敢抖機靈我親手拔你身上管子你信不信！”

黎韓承連連舉手投降。

黎韓承不論意識體的時候多麽強大，眼下也是□□凡胎，哪裏經得起折騰？

“都想起來了，一點沒忘你放心。”

黎韓非這才將身子放輕一些，一腳回到地上撐著，另一條腿依舊壓著哥哥的腰上，稍有不慎還是能碰到導尿管。

甭管他還跟冰山融為一體的時候多麽吊炸天，眼下還不是任弟弟宰割的命？

“那你現在……”

黎韓非沒問完，不遠處的門就自己合上了，窗簾也都拉起來了。

黎韓非還沒反應過來，整個人就失重飄起來了。黎韓承也終於不用擔心弟弟使壞碰他導尿管了。

這種失重感黎韓非太熟悉了。

“都還在！”黎韓非面帶驚喜道。

“應該沒有之前那麽強悍了，主要是回到身體裏消耗了太多的能量。也許以後吸收更多能量還能恢覆。不過當個超人綽綽有餘的。”黎韓承上半身坐起來，直接騰空挪了個位置，原本的枕頭立了起來，正好讓黎韓承半躺著倚在上面。

而黎韓非往後了一段距離才落地。等雙腳在地上站穩後，黎韓非看了看自己的身子，再看看黎韓承。唇角難掩瘋狂勾起，不過緊接著想到，現在哥哥已經完全想起了過去的事情，那他跟越城的事情……

“那哥……”

知弟莫若兄。黎韓非是黎韓承抱在懷裏養大的。根本不用讀取黎韓非的想法，只是一個表情，黎韓承就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“我不會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。”黎韓承道。

黎韓非只覺得鼻尖兒發酸：“我想跟他過一輩子。我也跟他結婚了。”

這種跟同□□人在一起，然後得到了唯一親人的認同的感覺，讓黎韓非感動的有點想哭。

雖然他是大洪水以後被掰彎的，卻也聽說了很多關於同性戀最後的悲劇。

外人怎麽想的，從來不在黎韓非的考慮範圍。可是親生哥哥的想法很重要。

黎韓承招了招手，讓黎韓非坐近一點。

“你要明白，你是個成年人了，你可以為你今後的人生做選擇，”黎韓承頓一頓，又添了一句，“也該為你的選擇負責。”

黎韓非悶聲應了一聲，又道：“兔哥是個能一輩子在一起的人。”

黎韓承沒急著回答，而是想了又想，道：“沒有人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做許諾。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，可你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後的你是什麽樣子嗎？”

聽此言，黎韓非一時有些茫然。

黎韓承道：“兩個人的戀愛中，其實有個心理常態，叫致命吸引。就是當一個人某個特點讓你愛得發狂的時候，總有一天你會因為同樣一點徹底厭惡對方。比如你愛他單純無害，總會有一天討厭他單純的發蠢。你愛他絕頂聰明，也總會有一天覺得他太過聰明，而心生厭惡。這些是你未來的事情。”

“可我不能因為未來就放棄下來。”黎韓非皺眉：“如果單純因為害怕，就不肯去直視自己的感情。那如果真的跟自己想要的感情失之交臂，那豈不是一輩子的遺憾？”

“所以才說，這是你對你自己選擇的負責。”黎韓承道，“越城我帶了五年，我很清楚他的為人。你能跟他在一起，我也不覺得奇怪。只是一件再平凡的事情跟一輩子掛鉤的時候，總要去多想。”

黎韓承伸手捏了捏黎韓非的臉，最近夥食太好，臉上多長了些肉：“你比行星來之前胖了點。看得出夥食確實不錯。”

黎韓非身子一側就躲開了，都成年男人了，哪裏喜歡這種被當孩子對待。

“那我就不去想了。哥你知道我什麽脾氣，想不通的事情，再去想也是心塞。至少現在我想跟他過一輩子，就是了。你說人沒辦法為以後做許諾。可誰又能保證我或是他以後會變心？在我喜歡他之前，他喜歡了我好多年。他能保留這份感情到失憶以後依舊愛我。那我就有信心繼續下去十年、二十年。再往後的事情，鬼知道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。”

黎韓承伸手敲了一下黎韓非的腦袋：“胡說八道。”

黎韓非只呲牙笑道：“我好歹娶上媳婦了。你可母胎單身到現在。以後咱們老黎家就指望你了。我還挺喜歡孩子的。”

黎韓承只哭笑不得，他自己喜歡男人不考慮孩子問題了，就過來催著哥哥結婚生孩子。

“你大概還不知道，變異過的人是生不出孩子的。”黎韓承道。

“啥？”黎韓非怔住了，一時竟沒反應過來。

黎韓承道：“其實現在醫學上也沒有完全拍板，只是懷疑可能懷孕困難。只是據我了解，南極現在所有的懷孕的夫妻，都是普通人。而變異人就算有孩子，也是變異之前有的。要知道，那些強悍的變異人，有兩個情婦很正常，尤其是那些本就一夫多妻的民族和國家。強者會有幾個女人。可沒有一個懷孕。”

黎韓非忍不住摸了一把腰。

他雖然沒想過要孩子，可感覺種子再也不能發芽了，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。

與其他無關，只是因為過去電視廣告、車站廣告太多，讓人下意識覺得沒有生育能力是一種身體問題的疾病。

雖然仔細想來，對於不想生育的人來說，沒有生育能力反而是一件好事。

如果說是部分夫妻因為壓力太大而沒辦法正常孕育，是很正常的事情。可整個南極上百萬人口沒有一個變異人孕育了後代，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。

“難道是因為基因太強沒辦法結合？”黎韓非小說還是看過的，看到過類似設定的小說。

普通人變異以後，基因也會變得強悍。就好像升級了系統，而新系統跟舊系統不相容，或是不同升級的部分不一樣，相互不兼容，所以沒辦法結合成一個完整細胞受精卵。不是失去了生育能力，而是相互的細胞失去了結合的可能。

“這就不知道了。我一來不是學醫的，二來也不為這種事情發愁。”

黎韓非只目光暗淡了些：“如果本就不想要孩子的還好。如果是那些想要孩子的人家，人能變異，讓家庭生活更好些，本來是希望。甚至有了出頭的手段。如果因為這個失去了繁衍，那應該很絕望吧。對了，現在不是說變異比例越來越高了嗎？那會不會有一天南極的所有人都會死絕，因為不能繁衍而徹底絕種？”

如果是某個家庭的事情，是否有孩子，是否要孩子都是家務事。可如果是國家層面乃至世界層面，大面積的人無法生育，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！

黎韓承並沒有給弟弟太多的希望：“只怕全球都避免不了。”

黎韓非面色發白道：“如果這是真的，那麽後面的生育危機，只怕是比洪水更嚴重的浩劫了。”

不論什麽樣的天災人禍，自古以來都講究人活著就有希望。可如果災難給所有人做了強制絕育，那人滅絕也只是時間的問題。

黎韓承完全不擔心：“不要小看現代科技。”

“也是，可以試管。”

黎韓承道：“克隆。”

黎韓非沒說話。只是下意識的覺得，克隆人的話太過於反人類了。

黎韓承沒有細說下去，而是道：“不要小看了國家機器。當真的到絕境的時候，每個國家都會有各自的解決方法。”

黎韓非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討論就能有結果的。

“對了，你以後跟我跟兔哥住一起？還有，我還要帶你去大船那邊，跟竇叔小初他們認識一下。”

黎韓承只道：“你們的小船太小了。你還打算繼續把我關箱子裏頭？”

黎韓非每次跟越城滾床單，越城都會將黎韓承帶到樓上鎖起來關禁閉。

天知道黎韓承攢了多少吐槽。神特麽當弟媳婦的跟弟弟睡覺，把大伯子關小黑屋的。

黎韓非只笑：“操控室那裏有大沙發呢，客廳裏也有。到時候給搭個大床出來。反正根本不開船。還怕住不下你個大活人？再不濟再買船就是了，生命樹那麽大，還不能給你這顆神樹找個適合當寢宮的船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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